多瑙河畔的黄金之邦(1)

  多瑙河位于欧洲中部,起源于德国境内,途经9个国家,最后在罗马尼亚注入黑海。几个世纪以来,多瑙河一直是欧洲最重要的水上交通线。它运载着货物和人口,教士和帝王,成为人类梦想中的高速公路,同时还滋养了欧洲政治、经济、文化,它的两岸孕育出许多明珠般璀璨夺目的城市。


  乌尔姆:天才之城

  多瑙河进入斯瓦比安·侏罗地区后,河谷的地势开始平缓起来,该地区丘陵起伏,土质松软,农业发达,人口稠密。在这里,多瑙河体现了人类的力量:不是屈从于大自然,而是让大自然为人类所用。乌尔姆——多瑙河之行的第一座城市,多瑙河开始成为人类发展进程中的忠诚盟友。
  走在乌尔姆的大街上,随时被眼前的记载所征服,几个世纪以来积累的财富,美丽和安逸陈列在街头巷尾。为了更深入地了解乌尔姆人当年从事水上贸易的繁荣景象,我专程走访了兴建于15世纪的市政厅。刚一踏进市政厅的大门,东面墙上挂着一只1520年制造的天体钟首先映入眼帘,在天体钟面前我深深的感觉到光阴可以冲淡一切,但是它却把智慧留下为我们后人造福。徜徉在宽阔明亮的大厅内,犹如步入当年乌尔姆人的生活中,头顶上精湛绘画艺术反映出当时劳动人民卓绝的智慧,而画面上生动的贸易场面让历史的默片再次倒流到从前。据资料记载乌尔姆著名的商船“乌尔姆·斯卡特勒”号,过去常顺流而下直抵黑海,把珍贵的东方货物运回西方。另外大厅里至今还保存着,乌尔姆一位裁缝制造的著名飞行器的复制品。那位裁缝非常勇敢,敢于尝试人类第一次机械飞行,幸亏飞行器是由人力驱动的。
  站在乌尔姆城市最高楼层上,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和向天空挑战的勇气,俯瞰脚下高低起伏的楼群,我有些眩晕。此刻多瑙河像一条洁白的哈达,一路静静地逶迤而去。试想在那个科技还处于原始状态的情况下,人类就开始了征服天空的梦想,那是何等的伟大和神圣啊!16世纪末那位想象像鸟一样在天空自由翱翔的裁缝,他的脉管里流淌的绝对是一腔沸腾的叛逆,他的骨质里充满着敢于冲破宗教覆压的魄力,促使他像一道刺破闷郁天空的闪电,背着自己设计的飞行器爬上高高的塔顶纵身一跃。然而不幸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飞的滋味,自己便像一块企图怀孕的石头坠向地面,而幸运的是他掉进多瑙河里,被柔波轻轻托起。
  可是在不远处的教堂里,信徒们正在用欢快的钟声庆祝这次失败,大主教嘲讽的声音仿佛至今仍在耳边幽灵般回荡:“让钟声响起来吧,他们只是在撒谎,人不是鸟,永远无法飞翔。”
  但人类探索自然、战胜自然、超越自然的勇气永远不会停息,被多瑙河水奶大的乌尔姆人不仅向全世界奉献出开普勒和爱因斯坦这样伟大的科学家,同时也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建筑人员,为世界建筑业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不在其中是永远无法享受身临其境的感受,乌尔姆的每一天都是新的。早晨在城市中心广场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鸽子与人类睦邻友好的生活着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无意一抬头却发现阳光早给这座世界上最高的钟塔身上镀了一层灿烂的金黄。抬头仰望让人有些眩晕,我的目光不能射入到14到15世纪间去领略建设时的宏大场面,161米的高度使整座钟塔像一把利剑,直指德国的天空。
  绕过钟塔,一座伟大的歌特风格建筑杰作矗立在面前,它是德国第二大教堂,仅次于科隆大教堂。这座教堂外观巍峨壮丽,内部装潢富丽堂皇,大教堂的顶部伫立着乌尔姆的象征:一只口叼树枝准备筑巢的麻雀的塑像。
  乌尔姆之所以被称为天才之城,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有大胆的想象,有时甚至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曾拜访过一位连眉毛都白了的老人,这位老人年轻时曾是位出色的芭蕾舞演员,目前他倾心于金饰艺术。最近他雕了一组表现芭蕾舞表演的小雕像,这些雕像曾在莫斯科大剧院展出过。这位芭蕾舞演员兼金匠的老人,每年都要爬上5米高的王座,以便创造一款特别的戒指,献给特别的人物。或许老人的这一举措本身就是创造天才的最好例证吧!
  当然天才是无定试的,只有在众多的创新中才能创造出天才,我居住的宾馆就是建筑师们通过大胆的设计,才建造出这种倾斜得摇摇欲坠的房屋。这些房屋看上去随时会倒到河里,似乎根本不能居住,但却成了乌尔姆最有吸引力的景观之一。
  其实,乌尔姆人一向以天才般的智慧和不受约束而闻名。因此最著名最具创新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诞生在这里就不足为奇了。站在爱因斯坦雕像前,看着这位著名的相对论之父滑稽的鬼脸,有些忍俊不禁。目前他的纪念馆位于故居的原址上,以前的房子在二战期间被炸毁了,这或多或少给我及其他游客乃至全人类都是一种损失。


  因戈尔斯塔特:战神的逐鹿乐园

  与多瑙河一道顺流而下,眼前的波浪像一道道温柔的鞭子,抽打着过去,教不眠的记忆反反复复抽出新枝。俯身掬一捧清凉的水,与水中的另一双眼睛对视,会发现水中饱含着许多永远无法消失的痕迹。多瑙河带来的不仅仅是进步,还有人性中不幸的侧面,它经历过无数战争和远征,拿破伦远征维也纳的硝烟就是从这里燃起。
  在依河而建的因戈尔斯塔特,不经意的一件工具或饰物都能教我联想曾经烽火连天的岁月。从15世纪到19世纪,因戈尔斯塔特,这座坚固的要塞城市一直是这里的防御堡垒(因戈尔施塔特的绰号是战壕,这是因为它的环形城墙和被称为“塔勒”的设防城门)。站在十字架形状的城门下,我仿佛还能嗅到焦土味和依稀可辨的阵亡将士们,为捍卫家园不被列强蹂躏勇于捐躯时的愤怒表情。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而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着十字形城门,为他们默默祈祷。
  战争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些人欲望的膨胀,它给渴望和平生活的人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然而战争可以摧毁任何一座城堡,可是它无法摧毁人们的意志。因戈尔斯塔特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他们及早就有尚武精神,并在艺术作品中也有充分的体现。在玛丽亚·维多利亚博物馆里有一件1708年的精致圣器,它有力证明了因戈尔斯塔特人当时的生活与“武”紧密相连。圣器左侧是个手拉弓的小天使,小天使双腿呈“弓”字步,他把弓拉成满月状,弦上的箭一触即发,看样子要把满腔的愤慨全部发射出处,射穿所有入侵者。从那精湛的工艺和巧妙而大胆的构思中,能使我们一下子产生出丰富的联想,可以想象当时的人们是何等的勇敢和顽强。根据介绍我知道了圣器的背后曾演绎着一场波澜壮阔的海战,16世纪强大的土耳其人常常侵略周边地区及国家,1571年他们入侵因戈尔斯塔特,在勒班陀两军展开了激战,面对强大疯狂的土耳其军队,大多信仰基督教的基督徒们不畏强暴,他们顽强抵抗,最终打败了土耳其人。为纪念这场规模宏大的圣战,人们便制作了这座圣器。
  可是在基督教世界内部兄弟姐妹间并非风平浪尽永远平等,他们往往也存在着权力和利益的纷争,一踏入建于15世纪的弗兰科里希教堂,基督徒张牙舞爪的场面就一览无余,在大教堂内巴代利亚最美丽的彩绘玻璃窗旁边,我又发现了乔那斯的青铜墓碑。他是雅克·卢梭的对手,同时也是反宗教改革运动的领袖。
  雨不知何故下起来了,很平静,雨中我再也找不到敲打琉璃瓦时滴下的音韵美。这雨仿佛在唤醒一段冗长的回忆,又恰似在凭吊往昔还或许是洗刷因战争遗留下来的痕迹吧!不过雨中的人物浮雕在雨的滋润下就越发栩栩如生了,我甚至能看到他们的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他们紧锁的双眉钢铁长城般凝固成不屈的意念,他们藏在袖中的肱二头肌随时要爆发出,足以使对方致命的一击。这就是矗立在因戈尔施塔特军事历史博物馆门前的一幕。
  因戈尔施塔特军事历史博物馆15世纪由大胡子路德维格开始修建,由巴伐利亚公爵最后完成。博物馆里陈列着大量剑和盔甲等战争器具,这一切又和这座中世纪后期最美丽的建筑融为一体,让人有一种在历史中行走的感觉。在一排大炮前我反复徘徊,回想当年烽火连天的岁月,它是多么的威武啊!它一声怒吼,吐出的火舌宛如火龙从天而降,打得敌人抱头逃窜,那场面又是何等的壮观。然而今天,它们却静静的躺在这里供后人瞻仰,从它们锈迹斑斑的炮筒中我窥视到,因戈尔施塔特生命中的东西完美成一种缺,它需要我们去修复。
  告别军事博物馆,心久久不能平静。战争是人类历史发展的证明,就像多瑙河一样,它的进程永远不会是直线的,理性的,而是迂回曲折的,时而前进,时而后退。


  沃特姆堡峡谷:烟花三月织景秀

  流过因戈尔施塔特,多瑙河进入了沃特姆堡峡谷,狭窄的河床使激流像一匹落入陷阱的烈马,拼命的狂跳着咆哮着,在峡谷和岩石间冲出一条道路,继续奔腾向前。一抬头陡峭的岩石犬牙交错耸立在河流两岸,逼视下面的河水,似乎随时都要砸下来,而在最窄的地方苍天只剩下一线了。因为这一带潜在的环保和旅游价值,数百米长的河道两旁的优美风光,被欧盟辟为了保护区。
  冲出峡谷后,多瑙河像一位乖巧的孩子围在母亲身边般绕过巴伐利亚最古老的本笃会修道院——沃特姆堡修道院。在这里我顺便参观了沃特姆堡修道院似乎对修道院特别敬仰,她轻摇它拥抱它,静静地绕它而过,然后径直进入平原,但河道又恋恋不舍地迂回而来。
  游览多瑙河沃特姆堡峡谷的途中,我同游客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走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时常会被摆在两边的风味小吃磁住目光,总会禁不住停下来品尝一下当地的美味。其中最著名的一道菜是浇汁烤牛肉,原料是烤牛肉,用水,面粉和鸡蛋制成布丁,此外还有泡菜。刚一落座好客而热情的烧烤老板赶忙向我介绍当地的风味小吃,我要了一盘浇汁烤牛肉,烧烤老板答应一声开始制作,不会儿一盘香气袭人色泽鲜嫩的浇汁烤牛肉端上来了。我拿起餐具,叉一块送入口中,舌苔的味蕾顿时如遇到梦中渴望得到的美食般,纷纷灿烂开来,尔后再把吸入的味道导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全身如沐春风般舒服。品尝罢浇汁烤牛肉,还没走出十步远,一个手拎活鱼的人对着游客招揽生意,看样子像个伙计。他见我有些心动,忙向我介绍用这条鱼做的菜叫“凡科·安哥利”无刺鱼,又称“斯切沃得艺术”。先把一种湖鱼肉用黄油煎,然后加新鲜蘑菇,腊肉,欧芹和樱桃,然后再按黑森林地区的方式进行烹制。我渐渐地被他的讲解所打动,真想再品尝一下,可是我的肚子实在装不下了,看来不得不放弃。小镇的鱼肉烧烤不仅独特,而且在甜点制作方面也独具匠心。阿波弗克彻·科瓦多是当地有名的制作果品甜点的高手,他用泡过蛋糊的苹果片加糖和肉桂,在科瓦多里浸泡后制成的甜点,味道鲜美。
  不知不觉天黑了,沸腾了一天的小镇渐渐安静下来。从多瑙河上吹来的风含着凉爽的水气拂面而过,独自走在街道上心儿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依旧飞翔在白天的热闹繁华的场景中。我为生活在小镇中的人默默地献上真挚的祝福,是他们从平凡的日子中通过劳作的手,采撷出平静而富足的生活,把自己的美好明天装点得多姿多彩……
  此刻音乐睡了,花儿睡了,就连夜也睡了,枝头上偶尔掉下三两声呢喃被大地母亲轻轻托起,那是巢穴中鸟儿在呓语或夜来香开放的声音。一轮满月把超越人类语言所能表达的爱意洒满人间,我没有独在异乡为异可的感觉。河面上如铺了一层起伏跌宕的白银,但不耀眼。坐在岸边碧毯般的草地上,与多瑙河默默对视生命中的洪荒之流全被涤尽,心灵河床上除纯洁一无所有。让目光随多瑙河滚滚东流或逆水而上,眼前变幻出现另一副景象:多瑙河是欧洲唯一一条起源于西方,流向日出地方的河流。它一直是连接东西欧最主要的纽带,在古代主要还起到一种高速公路的作用。相对于肩扛和马车来说,中欧的国王和皇帝们,更愿意乘舒适的大船沿多瑙河来往于法兰克富,雷根斯堡,维也纳和布达佩斯之间。


  达雷根斯堡:罗马帝国的五角大楼

  乘船顺流而下,翻滚的波涛一路拍打着船舷,在沃特姆堡和雷根斯堡之间的阿特玛运河从此汇入多瑙河。它以自己的行动实现了人类古代的伟大梦想:那就是通过莱茵河,美菌河,最后在由多瑙河把黑海和北海连接起来。可是直到上个世纪,前往德国法兰克富的皇家护卫离开美茵河后,还要走一段陆路,然后再次乘船顺多瑙河而下,才能到达雷根斯堡。
  其实在我没抵达达雷根斯堡前,已它神交很久了,众多的有关罗马帝国的历史文献中都能找到达雷根斯堡。达雷根斯堡是古罗马帝国议会所在地,贵族们过去经常在这里开会。阿特斯·瑞绍斯是一栋精美的哥特式建筑,德意志上个世纪最重要的政治机构,帝国议会就设在这里。这座宫殿建于14世纪,其实当初主要是用于举办舞会和晚会,但16世纪之后,贵族们开始在这里集会。流连在各种型号的会议室间,看着威严的主席台或圆桌旁那张与众不同的椅子,眼前会情不自禁浮现出,当年皇帝和他的臣民们开会的情景。
  那时同皇帝共同分享统治权的贵族,会议开始前是不得随便出入会议室,只有皇帝允许后方可进入,共同商讨战争与和平大计,以及立法问题。当商讨的问题非常重要时,与会人员就紧紧围在桌子周围举行。传统上,这些桌子都铺着绿色的桌布。德国的一句谚语“在绿桌子上做决定”就是出自此处,所以政治和外交成了该市的灵魂。
  从各种各样的会议室出来,绿树掩映下一条小河淡淡地游进我的双眸,它似乎也在讲述多瑙河与帝国间的内在关系。雷根斯堡只所以被建成一座要塞城市,就因为罗马时代多瑙河把帝国和北部的蛮夷地区分割开来。但多瑙河起的作用,与其说是屏障,不如说是纽带。既使在它充当双方间的分界线时,也更多地体现出统一的因素,比如说河上连接两个对立面的桥。多瑙河上最美丽的桥,就是眼前的这座桥梁,它已经成城市的象征。这座桥被称作斯蒂那·布鲁克,建于1135年到1146年间,堪称那个时代的建筑精品。
  我去过不少地方,自然也看到过许多形态各异的,然而每一座都不及这座桥独特,桥的正中间雕刻着一个起源不明的奇怪的矮小男人的雕像。站在石雕旁,放眼顺着矮小男人的目光望去,圣·彼得大教堂步入双眸。这时有所顿悟,我想设计这座桥的工匠绝对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他想提醒每一位从桥上走过的人,看到石雕小矮人就看到了他们心中的圣地——圣·彼得大教堂,这仅是个人猜测的罢了,或许设计者当初设计时还有更高的远见和更卓绝的创意。
  不过看到圣·彼得大教堂,心不知何故又沉重起来。圣·彼得大教堂是全世界众多教堂中最杰出一座,是信徒们朝圣的理想之地,同时它又是雷根斯堡最著名最重要的建筑,被视为德国哥特式建筑的精品之一。如今它就出现在我面前,整个大教堂仿佛是绑在十字架上的耶酥因痛苦而变形的脸。大教堂的修筑过程历时数百年,它始建于13世纪,完工于1525年。教堂的外观反映了三个世纪中建筑风格的变化,从哥特式风格到后哥特式的火焰纹建筑。
  历史总是在不断的前进中逐步完美自己,圣·彼得大教堂当年的盛况去了,然而它把庞大的威仪留下供后人瞻仰,让新的建筑林立街头,来代表一个时代的进程。
  初入雷根斯堡印象中的当地人很难结交,后来才发觉我的片面认识是错误的。这里的人们总是热衷于聚会,交流,特别是辩论。建于1686年的普林斯酒吧是德国最古老的酒吧,人们经常聚到这里聊天,品尝可口的巧克力蛋糕。这个酒吧最引以为荣的是芭芭拉·葵丝,或称芭芭拉之吻,它的名字取自美丽绝伦的芭芭拉·布隆堡,她是查理五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