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河畔话德国

  当飞机终于仰天长啸的时候,我带着飞越关山的激情豪迈的奔向异国之帮——德国。当变幻的流云从机翼旁掠过,当连绵的云海扑天盖地的游走,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想来古人的“九重天”并非妄言。偶尔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凝视窗外浩瀚的天宇,仿佛正穿越蓝银色的时光隧道,无际无涯。每当机身稍一倾斜,仿佛就要滑出宇宙一般,原来“苍茫”这个词是多么渺小!而地球裸露的山川、河流就象一幅幅隽永而精致的巨幅画卷,这时你的灵魂会突然释放的笑一下,因为你看到平日栉比的高楼此刻宛若婴儿搭建的积木,而我们平时就在这些积木里撞来撞去,为一些各种各样的理由而彼此疲惫不堪的应付着、消耗着……
  当飞机缓缓的接近法兰克福的上空时,异国的别致雅舍错落有致的拥进视线,我几乎在瞬间爱上了这暮色中的烟雨楼台。就在飞机正穿过云层下落时,机身周围全是如丝如缕的云络,给人一种如醉五里雾中的陶醉感觉。顷刻间,现实的世界突现在眼前……
  当我们被接到波恩这座静谧的小城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我们疲乏的下得车来,只听陪同的曼之林先生说:“这就是著名的莱茵河!”我们顿时倦意全无。莱茵河!在一束束静静灯光的映衬下,就象一位熟睡的少女——“象诗那样美”,闪着粼粼的波光,温宛如玉。我们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每一个毛孔都在极力倾听这座古典小城的底蕴……
  我们去的时候,波恩几乎天天笼罩在微雨的气氛中,空气清新、湿润,整个街道安静而又整洁,由于我们在国内习惯了穿梭于各式车辆之间,因此上街的时候依然显得左顾右盼,过马路时遇见车辆戛然而止,而同时车辆也在身前戛然而止,我们耐心的等待车开过去我们再走,而车子比我们有耐心多了,我们不过去它绝对不开。就在僵持不下时司机恍然大悟,看我们是东方人,就伸出头说:“在这里是车让人的”。我们道谢过去,心中很是感慨。那些在国内车流里闪转腾挪的技巧,在这儿一概用不上了,这种心理惯性一时还真转不过弯来,又闹了好几次人车对峙的事件,还着实适应了一阵子。
  傍晚沿着莱茵河散步,真是惬意无限,岸边人行道旁布满了象有无数只拳头伸向天空的壮美的树,偶尔石椅上坐着悠闲的一家人,浓浓的亲情溢于言表,石子路上漫步的老年人、水泥路上穿着各式冰鞋飞驰而过的背着书包的学生、岸边正推动小艇准备戏水的小伙子们……而莱茵河——就象远处天边飘来的一条彩带,在人们各自不同的心境中缓缓流过、流过……
  就象母亲的手,妥贴的熨平爱子的忧戚;
  就象恋人的手,舒缓的握住呢喃的爱意;
  就象婴儿的手,温润的拔弄带露的晨曦;
  就象老人的手,从容的掂起岁月的印迹。
  还有河对岸的尖顶教堂、不时飞起的水鸟,无不给人以宗教般的静与美。置身其中,不觉心清气爽,难怪那首“莱茵河畔……”的旋律是那样轻快优美,历久弥新。
  我们很幸运的赶上了3月3日莱茵河流域的“狂欢节”,曼之林先生神色诡秘的告诉我们:到了那一天,所有的人都会变得very crazy(非常疯狂)。并且郑重的告诫男士们:那一天上街的时候千万不要打领带,否则会被妇女们用剪刀剪断!我们怀着好奇而又忐忑的心情迎来了这一天——当我们来到广场上的时候,这里已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一片颜色的海洋。平日严谨温和的德国人,这时一改往日的容颜,穿着类似中国古装戏的各式衣服,脸上涂抹着各种图案,加上怪异的假发、面具,手拿别出心裁的道具,有的人头上还插着两根雉翎,翻滚着、咆哮着,就过来了,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女人跑着、跳着、笑着去亲吻任意一个男人。这同剪领带一样是狂欢节的传统节目。我们几乎惊呆了。原来德国人释放起来是如此恣意、无所顾忌。工作时一丝不苟,狂欢时尽心尽兴,毫不做作。每个人都对别人的扮相坦然相对,个性展露、互不雷同!狂欢节的独特创意足以展示西方人的自我意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不追随的做法,也正是西方发达文明的动力之一,没有一窝风、没有那么多的游戏规则,高兴就好!这时一群装扮成各式飞鸟模样的女人从我们身旁经过,她们发现我们的男士项上都是空空如也,谁也没系领带,遗憾的笑着议论:他们是有备而来。几位男士摸摸胸口,心说:好险。
  贝多芬的故乡,是一首抒情诗;
  贝多芬的故乡,是一首交响乐!
  在经历了波恩的宁静与疯狂之后,我们乘火车前往科隆,这里拥有世界级大教堂——科隆大教堂。科隆的街头显然还留着狂欢节过后的迹象,脸上涂着花色图案的年轻人还陶醉在狂欢的气氛中。而远远的——科隆大教堂象一支直插云霄的利剑已经凸现在我们眼前,教堂整个的外围造型就象中国工笔画古代仕女图上仕女的裙裾,每一个褶皱都精雕细刻、明暗呼应、错落有致、叹为观止。我们同行的老先生为了摄下教堂的全景不断的后退、后退……最后还是不得不用两个镜头拼接在一起,才得见教堂的全貌,其高可见一斑。教堂里面空间很大,类似厨窗的壁画栩栩如生,在光线偏暗的教堂里熠熠生辉,默默的讲述着圣母、耶稣……面对人们虔敬的目光,我不禁想到了中国的佛教,或许是宗教有着不同的根植土壤,虽然形式不一,但对人类灵魂的教化功能却殊途同归……
  出了教堂,我们遇见一位头戴礼帽、身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士,站在那儿一边演奏乐曲,一边时而摘下礼帽伸向过路人,曼之林告诉我们这是一位行乞者,在这里,行乞要办相应的手续,否则得不到政府的准许是不准随便乞讨的。我们听后不觉哑然失笑,原来行乞在这里也变成了一件如此风雅的事情。我们把中国人的善意送给了这位行乞者,不料他却用日语说了句:谢谢。我们本已走过去,急忙回身正重告诉他:我们是中国人。他很吃惊的说:啊?!China!然后频频点头。这时曼之林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在这里,人们对中国现状的了解还不是很多,许多人拿中国人当日本人。我们心里不禁酸溜溜的,此时此刻,对“国家富强“这几个字才真正有了切肤之感。
  中国,一股强烈的思乡之感摄住了我。是的,那是根系,那是图腾!那是丝丝缕缕成长的脉络,那是炊烟升起在水一方的家园!
  别了,德国!别了,那曼妙如歌的莱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