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回眸:安徒生用浪漫感动世界

作者:石琴娥 一生共著有170多篇童话故事

  今年4月2日是世界著名童话大师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1805—1875)诞辰两百周年。他一生共著有童话故事170多篇,收集在我参与翻译的《安徒生童话与故事全集》(译林出版社,2005)里的只有由他生前亲自审定的157篇。

  安徒生的童话大致可以分成7个系列,即:有魔幻成分的故事,如《影子》、《钟声》等;以动物为主角的故事,如《丑小鸭》、《跳高能手》等;以树木花草为主角的故事,如《小伊达的花》等;以无生命物体拟人化作主角的故事,如《坚定的锡兵》、《织补针》等;在奇异世界里的现实故事,如《夜莺》等;在可辨认的世界里的现实故事,如《园丁和主人》;以作者为主角的故事,如《看门人的儿子》、《在柳树下》等。

  安徒生的童话取材虽然相当广泛,但主题比较集中,那就是表现真善美,抱着浪漫主义的幻想去追求人类的理想境界,如仁慈、同情、宽容、博爱等,宣扬“真善美终将取得胜利”的乐观主义信念。

  童话是安徒生心中的一颗种子 很容易就能开花

  19世纪三四十年代欧洲文坛上盛行的浪漫主义,促使不少作家对民间文学产生了兴趣,他们要从民间文学里挖掘创作的题材,并由此从事童话的创作,安徒生便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个。1835年安徒生的第一部《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集》出版,其中收集了《大克劳斯和小克劳斯》等,以后几乎每年出一部集子。正如他自己所说:童话“就像种子那样藏在我的心中,只消轻轻地触动,一个阳光之吻,一滴雨水,它便开花了”。他把自己的生活经历、对穷苦贫民的热爱、对真善美的追求全都用来浇灌童话这朵小花。

  安徒生的童话立意新颖,表现手法奇特,富有独到的创造性和求新意识。在他之前的童话从内容、故事情节到表现手法都存在不少雷同之处;故事里的人物有时连名字都没有;主人公都是善良人物,他们的对手几乎清一色是邪恶的化身。童话的主人公往往要通过艰难的历程,经受巨大的考验才能得到圆满的结局,在濒临险境时注定会得到仙女、精灵或小动物的搭救。童话的结局几乎千篇一律都是善有善报、邪恶受惩。安徒生打破了这种程式化的模式,把民间故事、神话、寓言、诗歌甚至短篇小说都融入到童话中来,从而把童话提高到了一个划时代的高度,赋予童话以全新的面貌、更宽的取材范围和前所未有的深刻内涵。在此,不妨举几个例子:

  《皇帝的新衣》原本是一个西班牙王子写的故事,这个故事早已为人熟知,西班牙大作家塞万提斯(1547—1616)也曾在他的戏剧中运用过这个素材。故事的结局是那个国王光着身子在朝臣和全城百姓面前走过,大家都噤若寒蝉、不吭一声。安徒生改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在结尾处让一个孩子喊出了“他没有穿衣服”这句真话。这个改动确实是神来之笔,把整个故事升华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富有更深刻的哲理含义。

  《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个圣诞故事是安徒生在出国旅途中仓促成篇的,起初他只是按照编辑寄来的画片上的要求,写了小女孩在火柴的微光中见到了烤鹅和她的祖母等情节。完稿之后安徒生总觉得仿佛缺少了什么,思索了很久之后才添上了小女孩在大雪中死去的结局。这个结局灌注了他极大的同情却又爱莫能助的怜悯,把整个故事从平淡化为神奇,令人读来心酸落泪。

  《小美人鱼》的故事是从《灰姑娘》脱胎而来的。和美丽的灰姑娘不同的是:小美人鱼并没有得到仙女帮助,最后也没有喜结良缘的幸运。小美人鱼出于对爱情的忠贞,不忍心举起女巫给的尖刀杀死王子以求得自己活命。在王子迎亲之夜,她宁可纵身跳入大海让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化为泡沫而无怨无悔。这就打破了王子美女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传统。小美人鱼最终未能得到心爱的王子,却变成世代相传的不朽艺术形象:坐落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朗格宁海滨的小美人鱼塑像已经成为丹麦的象征。

  安徒生的童话与现实紧密相连

  在写作手法上,安徒生也有许多独到之处。他并不刻意写要让孩子看得懂的儿童故事。他的童话有不少深奥含义,只有大人才能够理解,但他相信光是故事情节本身就足以吸引孩子。尽管孩子们当时未必能够领会童话的深刻含义,但是等到他们长大,自会回味无穷。

  在语言风格上,安徒生童话里大量运用了丹麦下层人民的日常口语和民间故事的结构形式,语言生动流畅,朴实自然,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正是由于安徒生无论在写作手法和语言风格上的独特,才创造出了一批脍炙人口的艺术形象。这些形象已成为欧洲语言中的典故,并被选入了一些欧洲国家的词典。

  安徒生童话起初看来似乎是十分浪漫的,有些脱离现实。细细一读就会发现他的童话并没有远离现实。他的有些童话看似在写王子、公主,其实内涵深刻。他是穷人的一员,他的同情始终在不幸的穷人一边。他揭示了穷人的悲惨生活,写得那么真实、深刻,令人唏嘘、催人泪下。他也辛辣地讽刺了王公贵族和有钱富商的残暴、贪婪、虚伪和愚蠢,并像在《雪女王》里那样鲜明地表达出坚定的信念:真善美终究会在世上战胜假恶丑。

  当然,安徒生童话也是美玉微瑕,例如它的宗教色彩颇浓,既充满丰富的浪漫主义幻想,也有一些赞美诗般的道德说教。此外,安徒生是自学成材的,遣词造句也偶有散漫芜杂之处。不过,瑕不掩瑜,这都不会影响到安徒生作品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