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奇闻(四)

作者:石映飞云

 欧游奇闻(19):豆腐渣工程
                 
  飞机在法国戴高乐机场降落时,我们看到两三个月前发生的机场候机大厅过道垮塌事件留下的一堆废墟——在那个意外事件中,有两名中国同胞死于非命。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废墟依旧,仍没有清除?虽说在机场里外人不能够接近那儿去看个究竟,但从下降的飞机窗口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垮塌的残迹——一大堆杂乱的钢筋水泥块,堵在那个通道上。是法国人办事拖拉,这么久还解决不利索,还是事件原因不明,至今仍在调查中?
  有人说是因为建筑材料不合格、建筑过程不规范导致了那一事件;也有人说是设计师设计方案有问题导致垮塌。某些中国人喜欢听到发达国家也有豆腐渣工程的报道,这可以为我们的众多豆腐渣工程找到存在的理由。而戴高乐机场建筑的设计问题也为中国人所关注,因为那个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安德鲁也为中国国家大剧院和浦东国际机场做了设计。据说,中方现已暂停了该设计师为北京2008奥运场馆设计的工作。
  据说,国内某座古城的城墙有四百年历史了,现在在进行修整时,发现那也是个“豆腐渣工程”,本应掺杂糯米夯筑粘土的墙体内部,只是添入了一些一般的土石,没按营造城墙必须遵守的规则建造。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豆腐渣工程,也屹立了四百年而没有垮塌,也一直没让人感觉有什么别扭。相比于今天我们面对的真正豆腐渣工程,我们倒要怀念起我们的古人的“豆腐渣工程”了。
  没想到,“洋人”也会搞这类丢面子的工程。戴高乐机场是世界闻名的机场,倒塌部分的建筑时间也不很长,但它竟坍塌了。何止于此?欧洲某国有一个著名足球场看台不也在一次比赛中忽然垮塌,造成上百人死伤么?
  每念及此,我们就会想到中国的长城,想到罗马的古剧场与神庙,今人在这样一个高科技时代,却还在做一些愧对古人事情,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欧游奇闻(20):萨尔兹堡
                 
  萨尔兹堡是奥地利首都维也纳西北的一个小山城。如果你想体会什么叫艺术王国,什么叫高雅情调,那一定要去一趟萨尔兹堡,即使你是一个粗鄙不堪的屠夫,到那里后也一定会被艺术所感染,自此甚至于也能把艺术运用于你的屠宰生涯中。
  我们到萨尔兹堡已是傍晚。晚餐后走在那静静的街道上,看着那些已打烊关门的商店,你不会埋怨小地方的人下班太早,你会被那多姿多彩的橱窗设计所吸引。似乎所有店主都很有艺术修养,能把自家店面橱窗布置得那样既富于个性又很艺术化。色彩的搭配,明亮的变化,道具的摆设,大小的对比,都是那样的协调。我们国内城市中的商店橱窗尽管也不乏好的设计,但毫无新意俗不可耐的设计也多不胜数,反映着离普遍的高艺术素质还差得很远。
  在街上看到一条跨街横幅,从上可知那儿几乎每一两天都有音乐会。十多万人的小城市,音乐会哪能长期办下去?在中国,严肃的高雅音乐会总是听众寥寥,若想在一个小地方长期举办下去更是难以为继。而人家那儿真是长期这样,而且每年还举行一次盛大的音乐节。——因为,那里是莫扎特的故里;当年,电影《音乐之声》,也是在那里拍摄的。我们在莫扎特故居外站了许久,那里正是老城的中心。房屋很古旧,街巷很窄小,但处处流动着音乐,洋溢着艺术美。
  中国人向来漠视乞讨者。然而面对那儿的艺术乞讨者,总令人不能不动心。一位年轻艺人坐在地上拉小提琴,琴声悠扬;两位歌手弹着吉他在一座桥上放声歌唱,节奏明快;一个街头活雕塑站在街边,惟妙惟肖,在我们的女士经过他身边时忽然拍了女士一下,惊得女士大叫,却逗得在场的其他人大笑不已。乞讨,也很艺术。
  莫扎特成为这座城市永远的骄傲。然而,两百年前,莫扎特又是怎样伤心地离去的呢?他不被人们所看重,最后是在被他的雇主——萨尔兹堡大主教一脚踹出门后,他愤而离开了故乡。心高气傲的莫扎特,在故乡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却在维也纳获得了音乐事业的成功。以致有人说,踢莫扎特的那一脚,也踢开了维也纳古典音乐的大门。当然,他在音乐上的成功,与他生活上的潦倒,时时密不可分,以致年仅35岁的他,便过早离开人世。而且是在为他人创作《安魂曲》的过程逝去的,好像他是被他所衷爱的音乐埋葬了。死后他被草草安葬在维也纳的平民公墓,当时没人把他当回事。然而今天,甚至连我们在萨尔兹堡买的巧克力,外包装上都印着莫扎特的头像,他已成为那座城市的象征。
  这正如我们的屈原,曹雪芹,“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不容于当时,却流芳于后世。今天我们也有好多城市在争夺曹雪芹的祖籍出处,争夺诸葛亮“躬耕于南阳”的南阳所在地,甚至争夺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发生地。而在当年,又有多少人在乎这些呢?
  人杰则地灵,未必是地灵才人杰。
  衣锦还乡是必要的。项羽的说法至今看来是如此有道理。故乡需要名人,名人可以带给故乡以名声。只是今天过份追求属于过眼云烟的时尚名人如“还珠格格”之类,忽略真正能让万世景仰的永久名人。因而,今天的我们,同样还在重复着旧时曾经发生过的悲剧。
  萨尔兹堡又叫莫扎特城。我们除了丰都鬼城——阎王城多少沾了点“名流”的边之外,还真难以找到以名人冠名的城市。尽管如此,城市间争夺古旧名人的战争是不会止息的。
                 
                 
  欧游奇闻(21):世界名河
                 
  天津市这两年提出了一个新口号,叫作“把海河打造成世界名河”。初听时没特殊感觉,以为经过人工“打造”,海河成为世界名河也不无可能。然而,待我在巴黎塞纳河上乘游船转了一圈后,我却有了新体会:世界名河,绝不是短时期内靠人工就能“打造”出来的,没有历史和文化底蕴,一切“打造名河”的梦想都永远是梦想。你可以在海河中看到望海楼、天后宫、回力球场(一宫)和万国桥等历史遗迹,以及今后将陆续建成的新的人文景观,旧貌变新颜是毫无疑义的。但离“世界名河”的称号,恐怕仍有千里万里之遥。
  在巴黎塞纳河上,几乎可以说一步一景,而且那些景往往有举世闻名的历史和功能。如果说,萨尔楼、夏约宫等旧王宫,用巴士底狱的石块建造的桥,德国和美国使馆、法国外交部和海军部等政府部委建筑、人类博物馆、自然博物馆等公共场所,旺多姆广场、皇后大道等街区,以及某某花园、某某故居、某某码头、某某大桥、某某大学、某某教堂、某某遗址、某某纪念碑、某某雕像、某某荣军院……对我们来说,还是陌生的话,那么,下面这些地方,我们可并不感到生疏——波旁王宫,圣。路易岛,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巴黎裁判所监狱,有埃及方肩碑的协和广场,埃菲尔铁塔、自由女神像,巴尔扎克故居、伏尔泰故居、奥斯卡。维尔德故居,拿破仑墓,巴黎大学,奥赛博物馆,蓬皮杜文化中心,香榭丽舍大道,等等,它们都在塞纳河畔,都显露着历史的旧痕迹或当代的新风光。它们可不是短期内人为地“打造”出来的,而是深厚的文化积淀在历史长河中有意与无意间逐渐形成的。
  卢浮宫,我去过,里面那些世界级精美艺术品让我留连忘返,然而时间匆忙,我不可能细细欣赏,只能走马观花,因而当我在塞纳河上再看到卢浮宫那座宏伟建筑的时候,我心里还怀着丝丝遗憾。
  埃菲尔铁塔,居斯塔夫。埃菲尔设计,它高M米,共用钢材9700吨,至今仍为世界最著名的景观,更不用说一百年前建成时它在世界上的地位。为了登塔方便,世界上最早的电梯便是为此而发明的;而20世纪30年代最早的电视信号发射也在这上面完成。站在那上面,整个巴黎一览无余;而站塞纳河上看它时,又是另一番景象。夕照中的铁塔,背景是翻滚的云海,斜阳的金黄霞光穿过那道道钢梁,带给人一种神圣无比的感觉。我不知在世界任何其他河上能否看到这样壮丽的景色。
  自由女神像,是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的仿造品。其实美国人的自由女神像是法国人设计并铸造,于1886年7月4日美国建国一百年时送给美国的。美国人现在极力想淡化法国人在这尊像上的影响,强调女神的原型应该是黑人,它是为纪念美国南北战争胜利、解放黑奴而建造的。可是此前人们一直认为女神的原型是法国设计者、雕塑家巴托尔迪的妻子;一说是巴托尔迪受名画《自由引导人民》的启发而设计;还一说是波拿巴政变后一位勇敢的姑娘为了自由,在战斗中高举火炬向前冲时壮烈牺牲,给巴尔托迪深深的震撼从而产生了塑像灵感。不管怎么说,自由女神本是法国的,如今却让人觉得好像是美国人的。所幸,塞纳河上还有一尊绿色自由女神铜像,永远在提醒着世人:自由女神,是在法国产生的。
  塞纳河畔还有那么多该去的地方,但对于我们这些匆匆过客来说,是不可能一一去观览的。但从塞纳河上远远看看它们的轮廓,内心作一番神游,也就有一种自我满足了。
  游轮来回走一圈,在经过米拉博桥后折返时,能看到这座桥和自由女神像、埃菲尔铁塔同在一个画面中,如果抓拍及时,可以拍下一张十分美观的照片。我当然也拍了一张,留作永久的纪念。米拉博桥不知因什么有名,但有一首著名的诗歌里有这样的名句:“桥下流淌着塞纳河之水和法兰西的爱。”真的,从塞纳河归来,你真会产生绵绵爱意,一种对法兰西文明的恋慕。
                 
                 
  欧游奇闻(22):德国人与中国人
                 
  德意志是个令人尊敬的民族(外人称他们为日耳曼人)。过去我对他们认识有限,只是从几届世界杯足球赛上看到他们无论处于多危急境地,他们都能凭顽强的意志和坚忍不拔的气势将危局挽回。
  对欧洲南部地中海岸的人来说,北方的日耳曼人完全是野蛮人。当年“文明”的西罗马帝国,就是毁于他们之手。一两千年过去了,除了“二战”期间德国人又野蛮了一把外,现在似乎不再那样疯狂了。而德国人骨子里所具有的特性,仍使他们明显地区别于周边别的国家的人。对于我这来自东方的人来说,我从德国人身上感受到的特色,使我更喜欢拿他们跟中国人比,而不是与其他欧洲国家人作比较。
  德国人守规矩,有时候规矩得会很死板,死板得让我们笑话。比如有这样一个说法很让我们津津乐道,说假如某处红绿灯失灵,要在这里过马路的德国人会站在原地等待下去,一直等到红绿灯被修好后,才过马路。这显得他们太缺乏闯劲,太墨守成规。中国人呢,有红绿灯时都未必很遵守,何况是那种情况?中国人向来是灵活机动的,从来信奉“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信奉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信奉“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因而生活中无规则,总显出一种混乱状态。
  德国人办事认真,也许干得很慢,但绝对是要干就干好。他们做一件东西也许要花一年时间,干完后也许这东西可以使用五年;中国人办事不知是否能说认真,因为也干得慢,一件东西做好也需花一年时间,但不同的是,那东西使用起来也许只有五天寿命。有一种指甲刀,在德国定价是9.5欧元(合人民币近100元),进口到中国后标价大约得三四百人民币元(上海有售)。想想看,中国哪家工厂能生产几百元一件的指甲刀?人家那指甲刀极好使,不仅锋利,而且剪时指甲屑不会掉出来,剪后指甲边缘也不用打磨,自然光滑。因此,许多中国人到欧洲旅行时便买那种指甲刀带回国送人。这种小玩艺儿,并非高科技产品,但中国人就是做不到像德国人那样精益求精。
  德国人认真还表现在商店中对商品的介绍上。商家介绍商品必须一是一、二是二。包装盒上必须真实地写明由何物质组成、有何功能、能解决什么问题等等,如不符实,消费者会上法院去给它点厉害瞧瞧。不像中国人,常常夸大其辞,比如说壮阳药能把十年的阳萎治成既坚又挺还又长,待人家买回去一试,除了火辣辣的感觉滚烫烫的心之外,硬道理却压根儿没有,什么“疯狂变粗增长发硬,翘然昂首,大有百战不疲的气概”,纯属鬼话。而消费者还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并不去与卖大力丸的家伙理论。
  当然,与德国人打交道,也常常会让中国人不习惯,甚至于很恼火。德国人从不一心二用,从来只按自己的方式工作。比如司机开车不喝水、不抽烟、不吃零食,甚至不说话;而且只干份内的事。一次一德国司机为中国人拉货去展览大厅布展,中国人想让他帮忙递递东西钉钉牌子,举手之劳的事,而司机却说:“开车是我专长,别的非我本业,不行。”很令中国人恼火,妈的,要是咱中国司机,不用人请求就会热心帮助的。到吃饭时间了,中国人要一起去外面饭馆“搓”一顿,临走前,其中一位出于客气,问司机要不要给他捎一份快餐“便当”,而司机竟毫不领情,冷冷地说:“我又不是一条要人喂的狗!”这简直要叫中国人骂娘了,好心当做驴肝肺,他奶奶的。也难怪,德国人,即使是干粗活的大老粗,也决不会随意拿个饭盒就地坐着便吃;他们一定要找一个正当的餐馆,正襟危坐,举刀弄叉,从容进食。因为他们认为,干体力活已是够累的了,还不在吃上面好好享受一下?这与中国成千上万体力劳动者吃饭最能凑合、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蹲着进食形成鲜明对照。
  德国人总是让中国人捉摸不透。
  德国人重血统,但他们不搞民族化的东西,城市中没有种族聚居区,比如德国各地似乎见不到唐人街;德国人重德意志民族精神,但两德统一后,每年10月3日的国庆日,见不到普通百姓挂国旗。在中国人看来,他们是不是不爱国了?其实,中国人哪里知道,人家注重的是实际,而不是形式。
  听德国人说话要有耐心,在他们一句长话没说完以前,你通常很难知道他们要表达的确切意思,我不懂德语,猜想可能是因为德语的重要词语总是放在句子的末尾,也可能是他们的语法把关键性的“五W”(即英语中的What Where When Who Why)放在句末?这与别的事一样,反映着跟德国人打交道不能着急,要跟他们一样耐心、认真。可是中国人总是难以做到他们那样,因而中国人与德国人很难快速成为朋友,志趣难相投,尽管来自德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我们已经念了整整八十年的历史了。
                 
                 
  欧游奇闻(23):阿姆斯特丹民居故事
                 
  荷兰被称为“海平面下的王国”,它有四分之一的国土低于海平面。到首都阿姆斯特丹去,就能感受到这个“北方威尼斯”与水的关联。
  阿姆斯特丹是通过坚固的堤坝和大功率的抽水机,得以在低于海平面一到五米的情况下存在着的。这个城市的建筑,也因此是建立在木桩上的——建于1648年的荷兰王宫,就是立在13659根木桩上的宏伟建筑,几百年过去了,它依然巍然不动。
  现存木桩上的民居,也有很长的历史了。沿着市内运河穿行,可以看到两岸连成一体的一座座民居彼此相靠,非常古旧。它们多为三四层楼,有的房子明显可以看出有点斜了,但有旁边的房子相靠,依然相安无事。
  记得越南河内的房子都是面宽四五米进深二三十米的窄脸长身子屋,因为政府对每户人家临街房的宽度有限定。没想到,在阿姆斯特丹,也处处看见这样的房屋——当然面宽多在五六米,也有上十米的。过去的政府为了让更多的人家有临街露面的机会,不仅限定房屋的面宽,而且根据屋子临街大门的大小确定纳税的多寡,以致许多房子的门便做得很窄小。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荷兰人为解决搬运家具受到的限制,便将窗户都做得很大,于是他们的住房普遍是门小而窗户大,甚至于像商店的大橱窗。因为荷兰一年四季阴天多,大窗户也有利于室内采光。而这次到该市红灯区看到许多橱窗成了展示室内美女的好地方,更感觉到了大橱窗的好处。
  阿姆斯特丹还有大量船屋。它们浮在水上,靠在运河边,外观像船——最早就是船,后来干脆演化成固定的船形矮屋——本来,那只是在陆上没有立足之地的贫家的临时住所,随着岁月的流逝,住船屋现在竟成了一种时尚,尤其是一些艺术家把那儿当成自己的工作室。当我们乘船从旁边经过时,能看到不同风格的装点——或窗明几净,精美的书画一览无余;或各种摆设乱七八糟,显出不修边幅的景象。中国人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流行的东西总是变化无常,旧时最被鄙视的东西,现在可能最受推崇。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轮回又将时兴什么,因而我们千万别忘了趁早买下一些旧物,等到一个新的流行时代到来的时候,说不定你就奇货可居了。
  阿姆斯特丹河岸上的旧民居中,最著名的有两处,一是17世纪杰出画家伦勃朗故居,一是“二战”时期的安妮。弗兰克故居。遗憾的是这两处胜迹我都没能去看看。但他们的故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伦勃朗在世时也是穷困潦倒的,他的许多作品都是在他死后才被人们所珍重。其中著名的作品《巡夜》,是他应射击手协会之约创作的,作品表现为反抗西班牙殖民统治做出过贡献的射击手们即将出发上战场的场面。人物构图完美,色彩运用独到,那微妙的光线透露出一种紧张的气氛。这样一幅力作,没想到遭到射击手协会的拒绝,他们认为画得“糟糕透了”,还一纸诉状把伦勃朗告上法庭,强要他赔款挨罚。伦勃朗为此几乎闹到快要破产的地步。然而今天,这幅画却被荷兰人当成了国宝。由此可见好东西不是人人都能鉴别出来的,人生在世怕就怕遇不到伯乐。尽管你可以自我安慰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我的价值,但你身后流芳了,生前却潦倒了,你说遗憾不遗憾?当然,有的好东西也需要经过时间考验,当时它也确实难以服人。比如《夜巡》一画,有人就说最初未必真有现在这么好的效果。原来名字大概不叫“夜巡”,它表现的是白天的情景。只是因为长期不被人看重,被随意存放中受到烟熏,时间一长,颜色变暗了,从而出现了夜的效果,由此竟提升了这幅画的价值。这虽是传闻,倒也可聊备一说。这就像维纳斯雕像如果完整无缺,没断胳膊,也许看上去倒不如现在这光景。无意中造成的遗憾,说不定又会使坏事变成好事。听说梵高就是一个眼睛有毛病的人,他看到的色彩是模糊的,与正常人的眼睛所见有区别。而这正是让他成为印象派祖师的关键。因此,我们不妨从中吸取一些灵感——如果家里收藏了一幅名画,可以对它进行一些烟熏火燎的加工;如果我们学习美术,可以先把自己的眼睛整成跟正常人不一样,至少变成一个色盲,也比不色盲好。
  再谈安妮故居。
  安妮。弗兰克,一个13岁的犹太小女孩。在纳粹占领荷兰期间,她与家人躲在旧居的阁楼上长达两年之久。那里有两家8口人,藏在屋里柜子后面的一个密室里,空间是那样的窄小,生活是那样的窘困,精神是那样的紧张,然而他们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静静地苦度时光,等待着时势的变迁。然而,不知道被什么人告了密——谁告密,至今仍是一个谜,那个该遭千刀万剐的——在一个秋天的凄凉日子里,有人按约定的暗号敲门,当他们打开房门时,却发现站在眼前的竟是德国鬼子!安妮与家人被关进了集中营,而且这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小女孩,最后竟是在盟军解放荷兰的前两个月,死在了集中营!密室中的8个人,只有女孩的父亲活着走出了集中营。他回到自己家里,在密室中找到了战时女儿的日记本。正是这本《安妮日记》,后来感动了天下无数的人。
  电影《辛德勒名单》中有一个镜头不知多少次在我脑海中出现: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被家人拉着手,在德军的押送下,走过那崎岖的路,远远地消失在一栋房子后……而女孩的裙子在那一刻是红色的!在这部让人心里感到非常压抑的黑白片中,那一点鲜艳红色,给人的视觉冲击,给人心灵的震撼,真难以用语言表述。鲜活的生命,就那样被刽子手们扼杀了。联想到安妮,联想到有多少像她一样纯洁可爱的小姑娘,就那样无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就想落泪,天哪!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去荷兰,我一定要去一下上述两座旧居,尤其是安妮故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