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奇闻(三)

作者:石映飞云

欧游奇闻(12):梵蒂冈的石柱
                 
  在罗马,有一个国中之国,那就是梵蒂冈。它的“国境”,实际主要就是圣彼得大教堂。你可以随意进出这个国度,教堂前两行环形的长廊围绕着一个广场,你通过长廊的圆形立柱,便进入了梵蒂冈。
  当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梵蒂冈教庭曾对共产党政权领导下的中国人民很不友好,屡次鼓动教民反党反社会主义,让人觉着这宗教与政治也搅得太紧密了,与教庭所宣扬的用慈爱拥抱所有人的宗旨相左。如今,那样的声音终究已经微弱,我们也可以踏入那个看似展臂环抱众生的圣彼得大教堂去观览了。
  每天,那里会有成千成万的人参观或朝拜。在进入教堂的若干个门前,共设有六名瑞士籍士兵,他们穿着数百年前的武士服饰,饺子形帽,红地黑条衣裤,手持古代兵器,似乎与今天的人们保持着时代上的距离。据说,历史上梵蒂冈曾遭遇战争危机,一些欧洲国家派兵救援。因战事不利,不少国家的军队背信弃义,纷纷掉头逃跑,只剩瑞士的军人坚持到了最后。所以,梵蒂冈只选用瑞士军人卫士的传统,直沿袭到了今天。
  斯大林曾问梵蒂冈罗马教皇,你这至高无上的教皇顶几个师?要说它的军事力量,真是微乎其微。然而毕竟它在基督教世界具有神圣的地位,没准几个师还真抵不上一个罗马教皇。
  今天,梵蒂冈的武装力量,仅有前述六名瑞士士兵。他们所负之责,其实与我们的居民小区的保安近似,不过是看看大门而已,然而它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它的实际功能。瑞士人在这一点上永远有一种自豪感。一部分士兵在战争中的坚韧与忠诚,成就了他们的民族的永久骄傲。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很有意义的启迪。
  在那高大的廊柱下,我看到一群年轻人在嬉戏,青春的气息萦绕在廊柱间,弥漫在阳光中,与大教堂的庄严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时,圆石柱的高大与人的渺小,人的活跃与石柱的稳重,在那个空间中形成一种奇妙的对话,和谐而充满韵律。我对着一位跨坐栏杆上的女孩子举起了相机,而她以为我纯粹是拍景,赶紧从坐的地方让开。我急忙用手向她比划,让她重坐回去,仍架起一条腿。那位青春美少女也真配合,即按我说的做。于是,我便留下了那幅在教堂前面灿烂阳光下灿然微笑着的女孩照片。
  什么是美?那样的一瞬间便是美。它带有宗教的氛围,更带有世人所普遍向往的:明朗、愉悦、秀美、真情。
                 
  欧游奇闻(13):世界名作
                 
  不事张扬是中国人的美德。招摇过市、哗众取宠,都为正人君子所不耻。然而,从另一方面说,不张扬也有其私心在,也隐含着因自己有短处而不肯示人的心态。
  真有短处,怕人抓住小辫,也情有可原。问题在于,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许多中国人也可能把它搞成暗地里的活动。
  比如,无论是公家还是私人,一旦收藏有某种珍宝,通常是秘不示人的,尽管有怕损坏、怕丢失的堂而皇之的理由,但即使不存在这些问题,国人仍然可能以奇货可居之心,或只可我赏不可你看之念,深藏不露。许多国宝,便是在这样的人文环境中,长年累月暗藏深宫人不识。比如司母戊大鼎,如今有几个人能看到?
  可是当我漫步法国的卢浮宫和奥赛博物馆时,我才深深地感到,法国人真是把世界名作当人类共有财产而奉献在世人面前的。维纳斯雕像、蒙娜丽莎画像、莫奈、德加、米勒、罗丹……的名作,可以让任何人作近距离观赏,甚至允许拍照(拍画不可用闪光灯)。它们不是复制品,而是原作;它们不是偶尔露面,而是长年在展厅中展出。学美术的学生,凭学生证可以免票入馆参观、临摹;游人可以租用讲解录音器随处对照展品听讲。那样大的展馆,那么多的艺术杰作,真让热爱艺术的人流连忘返。
  我在好些作品前留了影,包括《维纳斯》、《泉》……出来后我就想,什么时候我能站在真正的《清明上河图》、《司母戊鼎》、《马王堆帛画》旁边,即使不拍照,我也心满意足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欧游奇闻(14):旧城
                 
  中国人也真是与时俱进。高楼大厦平地起,处处展示美国风。美国人历史短,他们是以现代化的风貌成为世界各行各业流行风的主导。早在四十多年前就怀着十五年内赶英超美之心的中国人,今天终于迈开了奋起直追的步伐。各种古迹随着推土机的隆隆声被夷为平地,中国人越来越自豪地说:我们有能力、有气魄改变城市旧貌,平地起高楼,在白纸上绘新图。前两年我去绍兴,试图寻觅水乡旧貌,就曾见满目新楼,除了鲁迅故居、土谷祠还略见旧时踪迹外,一派“欣欣向荣新气象”。只因鲁迅、阿Q旧迹实在是动不得,这才使绍兴尚未彻底旧貌变新颜。但这种新,新得让我愤怒。你把传统整没了,却并没有真正整出个美国水平来呀!
  要说小城市领导水平低,眼界窄,胡乱大兴土木情有可原;可是北京城怎么样?千年古城,留下了多少遗迹?如今你可以说它是“准现代化首都”,却不应说成“千年文化古都”,即使它有千年文明历史,可是又能寻出多少文明的东西?看看意大利罗马城,看看奥地利维也纳,看看法国巴黎,哪儿不是整旧如旧,现代化的脚步隐藏在一派历史文化的氛围中。为什么我们总是要破旧立新呢?
  某些中国人到欧洲,很可能嫌那儿破旧、“老土”,“还不如咱中国”。确实,欧洲的城市处处显露着中世纪的风味。可是正是那种风貌,让人感觉到一种深远的文化脉络,一种历史的遗韵。当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的我们不仅不慨叹人家的传统文明承传之好、反而嗤之以鼻时,我们应该反醒,某些省级、区级、县级的乡村干部水平的干部是否正在成为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罪人呢?
  给长城贴上最美的瓷砖,用最好的钢筋水泥修复圆明园,给秦始皇兵马俑涂上鲜亮的色彩,把大雁塔改建成世界水平的电视发射塔,这样的宏伟设想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比萨斜塔如果放在中国,早就被彻底修正了——不能整体扶正,拆了重建也得让它正过来。(北京永定门,约16世纪初建,1957年拆,2004年又开始重建,说明了什么呢?)所幸,我们现在还有个苏州,它一边保留着古城,一边也建设出新城。二者丝毫不矛盾,依旧让苏州保持了“天堂”特色。由此也带给我们希望:还好,不是所有中国人都那么愚昧。
                 
  欧游奇闻(15):《大卫》的小鸡鸡
                 
  到意大利一定要去佛罗伦萨,那儿是欧洲中世纪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至今仍处处透露着中世纪的昏黄色调,飘逸着中世纪的潮湿气味。
  米开朗基罗的代表作《大卫》是这座城市中最令人倾倒的雕像。离雕像约十米处是另一尊我叫不出名字的年长者雕像,正手持短棒,扭头盯着大卫,那眼神里透着妒火。而大卫姿态从容,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毫不在乎。
  大卫有英雄气概。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大卫的头和双臂比例过大,而底下的“鸡鸡”比例明显太小。这“鸡鸡”一小,与其强健的躯体有些不协调。为尊者讳,历来总有人在为米开朗基罗寻找开脱的理由。有人说:这是描摹大卫即将上阵与巨人搏杀,紧张的气氛使他的呼吸加速,肌肉收缩,那种状态下,“小鸡鸡”那样的大小是合乎实际的。也有人说,完全从解剖学角度去考察是谬误的,大师不是一个纯粹模仿自然的写实主义者,他心中要表现的理想形象不是我们用现实的眼光进行对比所能理解的,“鸡鸡”小,那是他有意为之。真是公说公理,婆说婆理,莫衷一是。
  如果站在雕像跟前的底座边,仰首观看,因近大远小的透视原因,或许不会觉着比例不当,倒会感觉从“小鸡鸡”到双臂、到脑袋,比例都很适中。问题是人们不会站在他的脚边仰视呀!
  十分注重人体比例的米开朗基罗为什么在那方面不按比例雕塑,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以我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老米大概是不想让那个位置抢夺观众的注意力,只希望人们专注大卫脸上的优雅气度、刚毅神情和上半身的健美肌肉吧。——可是,女性观众不会不关注那儿呀,她们看后,会不会在心中对大卫的高大英俊健壮之美大打折扣呢?果真如此,则米开朗基罗大师的考虑就有所不周了,近乎完美的雕像,竟还缺了点睛之笔。
  佛罗伦萨市政厅正被整休,搭起了木架子,连正门外的大卫雕像也被木架子所框住。但我们绝不会错过这次亲近大卫的机会,要通过相机把自己与大卫放入同一张相纸上,即使大卫被关在了木架子中。我以大卫为背景为一位女同事拍照,突出的是她,将她拍得很清晰,作为背景的大卫拍得模糊;轮到女同事给我拍时,她却把我的影像弄模糊了,大卫变得很清晰。尽管有她不会使用我的相机的因素,而我还是坚持认为,是男女关注点不一样所致,以便为我上面关于“女性观众不会不关注那儿”的观点找到佐证。
  其实我知道,那尊大卫像是复制品,真品在博物馆里。但复制品与真品毫无二致,绝不会是因为复制不当而致“鸡鸡”走样。事实上,看看画册上的大卫真品,你也会得出与我同样结论的,不信你借本欧洲雕塑画册看看去。
                 
                 
  欧游奇闻(16):礼节
                 
  在法国戴高乐机场,我看到两对(四个)日本人初次相遇,彼此十分客气地寒暄,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可以肯定是“请多关照”之类;又恭恭敬敬地交换名片。说了一会儿话,要分别时,这边两人与那边两人相互做九十度鞠躬,彼此几乎要碰着脑袋了。我心里在笑他们繁文缛节,礼数太多。
  我固然不很重客套,然而,当我看到我的同胞过于不讲礼数时,心里也会生出几分不快。在宾馆过道横冲直撞急跑的,可能是他们;在餐馆大声喧哗的,可能是他们;不喜欢按次序排队的,可能是他们;进出门不会让女士先行的,可能是他们;不小心碰着别人或踩着别人的脚而不肯说“对不起”的,可能是他们;横穿马路勇于与汽车争速度的,也可能是他们……
  巴黎塞纳河上的游轮,每半小时开出一趟。游轮上下两层,上层为露天的,视野开阔,人们都爱到上层坐着观光。那天,许多游客都到了上层,几乎坐满了那一排排的座位。开始一切都很正常。而当游轮一启动,秩序便乱了,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中国游客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起相机或摄像机。你一站起,必然影响坐着的人的视野。我看到,中国人深为法国风光所倾倒,都要做一回摄影家摄像家,纷纷站着“私而忘公”地把眼前的美景收入自己的机器中。而外国人站起来的很少,也没有那么多人举着相机摄影机。也难怪,他们见惯不惊,我们少见多怪,面对塞纳河风光,感触肯定不同。但当人在做某事时,不考虑他人的感受,说来也是不礼貌的,礼数不周的。看来,礼数,是否融化在人的血液中,总是随时随地会表现出来;无礼、鄙陋,总是令别人不舒服的。
  中国的不少东西都在进入法国。巴黎有一家商店叫“老佛爷”,是许多中国人在巴黎时购物的去处。店里的职员多是中国人,在那里让人感到像在国内的商店似的。可能因为是旅行社的定点店,每天去那儿的中国人极多,而这却也带来了不好的一面,我的一位同事说,店里的职员居然很有官商作风,恶劣的服务态度就像我们在国内商店里习见的那样。“老佛爷”,名不虚传,真是顾客头上的“爷”。也许她说的并非全是事实,恰巧让她碰上了一个服务态度不好的伙计。可是至少该店还是存在不少礼数问题的。
  我忽然想到,说起“礼仪之邦”,且不论欧洲那些“野蛮的夷狄之国”,只看东瀛——或许,日本人比我们保留了更多的汉风唐仪。哪一天会不会把1400年前的历史倒过来,由日本人派出大批“遣唐使”演化为由中国人派出大批“遣日使”?想来真是惭愧。
                 
                 
  欧游奇闻(17):冲出亚洲
                 
  中国足球队再度折戟沉沙,在冲出亚洲的征途中栽了跟头,被挡在了世界杯决赛圈之外。冲出亚洲,常常是中国人的一种梦想。
  我们一直在喊“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什么东西冲出去了,那就是最辉煌的胜利——有时候胜利还带着悲壮的色彩,比如张艺谋在中国电影界比较早地把《红高粱》推向了世界,而他在得到称赞的同时,也挨了不少背后的拳打脚踢,说他迎合西方人的趣味,歪曲中国文化云云。如今好多了,谁有本事冲出去,谁就是爷!然而真让大伙当爷时,却又没那么些人真能当爷了。
  中国文化展在法国影响颇大,扩大了法国人对中国的关注。可是中国的一切真要做到在法国乃至世界深入人心,显然还任重道远。在出巴黎城去机场的高速路上,能看到两边有许多世界著名企业的大楼。对那些英文名称的企业,除了“柯达”,其他的我一概没记住,而下面这些企业,那醒目的名称,却一次次地撞击着我的心——“松下”……“佳能”……“东芝”……“马自达”……甚至还有“三星”!我们的企业在哪儿呢?我的眼睛紧盯车窗外,每当一座高楼接近时我都要定定神,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当我最后终于看到了我们的“海尔”——那高高的大厦顶上顶着的“海尔”两个大字,我竟是那样的兴奋。与日本比,这方面我们不能不承认自己的差距。海尔为我们争了气,可是中国有几个像海尔的企业呢?
  我正在使用的眼药水,日本产。不是我不愿用国产的,据医生推荐某类药水还是日本产的质量好。有一次在眼科医院,一位病人听医生这样推荐,头一歪,不无遗憾地说:“嘿,咱还得用小日本的药水!”我也感慨,一方面一提起日本我就感觉不爽,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选用日本药水。由此说来,真正的“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就得像日本这样,让别人不得不选择你。“冲出……”只靠斗志和毅力是不够的,还得有本质的东西——精益求精的质量、高水准的科技含量以及周到的服务措施。
  如果哪一天我们能在去巴黎机场的高速公路旁看到更多的中国名牌企业,那么,我们才有理由自豪地说,我们确实走向世界了——现在,还仅仅是踏出一只脚而已。
                 
                 
  欧游奇闻(18):凯旋门
                 
  说起凯旋门,我原来以为全世界只有一座,便是香榭丽舍大道上拿破仑建造的那座凯旋门。待我在卢浮宫、在意大利古罗马圆形剧场旁也看到相似的凯旋门时,我才知道,这样的建筑形式并不始于拿破仑,而是“古已有之”。欧洲人在外征战胜利归来,通常都要举行阅兵式,凯旋门正是举行这样的仪式的地方。当然,早期的海外殖民主义者中,英国人、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最活跃,纷纷长途跋涉,“不辞辛劳”,向非洲、美洲、亚洲、大洋洲扩张,相比之下,法国人的野心就小得多,没那么多的欲望,动作迟缓,以致至今从世界地图上,看到“英属”、“葡属”之类字眼的地区,远比标有“法属”字样的多。但法国人仍建了一座世界上最大也最著名的凯旋门。而且,这么一座并不复杂的建筑,法国人前后建了差不多三十年才完工(1836年建成)。不知是应该称赞他们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呢,还是得笑话他们干活不利索,拖泥带水。也许有人会说,那建筑与政治风云相关,当年拿破仑的命运的沉浮,肯定会影响凯旋门的建造速度。不管怎么解释,由此还是能看出法国人做事不急不躁的一贯作风。
  凯旋门是欢迎自己的子弟兵的地方。法国的拿破仑个子不高,但气吞山河,横行欧洲大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幸最后在俄罗斯遭遇滑铁卢大败;德国的希特勒也不槐梧,却更加野心勃勃,将侵略的铁蹄踏上了欧洲各国,还企图征服全世界,不料在苏联走上了他失败的转折点。两人的称霸过程有相似之处,可是,希特勒现在成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拿破仑却被无数人深深地怀念——凡尔塞宫中,就有反映拿破仑征战各地的系列巨幅油画,仍向世人昭示着法国人当年的英勇和非凡。或许,一个人在历史上有没有征服别人,侵略别国,这不重要,不影响他的英雄形象;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否做了最可耻的反人类的恶事,比如像希特勒那样把成千上万犹太人驱入焚尸炉。法国人崇敬拿破仑,至今每年7月14日法国国庆日,仍会在香榭丽舍大道举行盛大阅兵式,穿越凯旋门,多少也有追念拿破仑尚武精神的意思。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希特勒占领法国,竟也在具有象征意义的凯旋门举行阅兵仪式,这成了法国人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痛——那时凯旋门前“欢迎”来的不是法国子弟兵,却是让法兰西民族低下骄傲头胪的德国军队!奇耻大辱,永世难忘。
  由此可见,一种具有象征意义、被赋予体现国家和民族精神的建筑,对于这个民族是何等的重要。这就像长城和天安门,那已成为中国人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不倒的精神象征。
  法国人也确实有意思,富于想象力,能把严肃的事情做出彩来。我国只有极特别的时候才在天安门前举行阅兵式,通常得五年十年甚至更久才出现一次,而法国人每年国庆举行一次。将组成方阵的军人、军车、大炮穿过首都那条最繁华的大街,已够热闹,而隆隆开动的重型坦克、天空成组划过的战机,更增添了节日气氛。有一次一辆重型坦克忽然出现故障,坏在了香榭丽舍大道上,导致阅兵式无法顺利进行,派来两辆大吊车,竟然未能把它挪动一步。那样的庞然大物、一启动百米范围内的地面有震感的家伙,吼叫着开上香榭丽舍大道,给优雅的都市街道添上了威严的色彩。尽管这威武偶尔会“关键时候掉链子”,但法国人喜欢用快乐的方式去做庄重的事情,这也不能不叫人称赏。又有一次,一架参加阅兵式的战机竟然擅自从高空猛然往下飞,贴近地面,将机身侧着穿越了窄小的凯旋门!所有在场人无不为之大惊失色。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小的空间,飞行员竟敢冒那样的险,而且是从未这样试飞过、又是不被允许自作主张的一飞。我想,这样的举动,是否也包含着化严肃为浪漫的情调呢?在中国,这样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因为中国人绝不会把严肃的事情当游戏做。在这方面谈不上孰优孰劣,但中国人不如法国人思想开放性情浪漫是毫无疑义的。
  我选准了一个好角度拍摄凯旋门。路过的法国人看见我举相机都会停住脚步,以免闯进我的镜头;或绕到我身后走。正当我要拍之际,一个我不相识的同胞却冲入我的画面,摆出照相姿势。我的凯旋门照片,便只好等待他们一帮人轮流上场慢慢拍完,才能重新进行。我就想,中国人也会做非常规的事,但从来都不浪漫,总让人觉着别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