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散记:伦敦裘园的魅力

  作者:施晓慧


早春3月,伦敦裘园的兰花展美得令人感动。从料峭寒风中走进裘园最新的温室———威尔士王妃温室内的兰花展厅,第一个冲击视觉的是斑斓的色彩。那紫色的兰,或淡或浓,怎么变,都纯得没有一点杂色;那白色的兰,洁如玉,却不忘在芯里带上那么一丝红、一点绿。兰花喜阴,多生水边,色彩多显斯文、淡雅,但也不乏热烈。有一种红色的兰,炽热如沸腾的钢水,还有的花呈虎纹、豹纹及各种颜色编织的图案……想不出还有哪种植物能对世间色彩做这般聪慧的理解与描述。细看时,那兰花的多姿多彩更是惹人爱。像飞舞的蝴蝶、如盛装舞女、似俏皮地噘起的小嘴、又像倒挂的绣花拖鞋,大的可超过手掌,小的不及半粒芝麻。妙的是,不论怎样千姿百态,你按植物学家的指点去看,每一朵花一定只有三片外瓣、三片内瓣和三部分花蕊构成,绝无例外。这变化与统一的巧妙结合,令你不能不感叹自然界的辩证法。

  裘园有一种学术气,可能因为在这里工作的科学家、植物学家比园艺师要多。它的花展不靠哗众取宠的噱头,也不追求人为的造型、图案,而是将植物原生的美展现给你。温室中的兰花是精品,但绝大部分是纯天然的物种,根据它们的产地,按低地热带和高地温带分别种植在两种气候区里。一些来自东南亚的兰花是陆生的,适合在不同的土质上生长,但要允许它们的根系自由伸展。热带兰花80%附生于树干上,它们不从树干吸收营养,而只是借助树干做依托。即使挂在墙上的单株兰花,也让它附着在一块树皮上。兰花发达的根系散乱地挂着,讲解员提醒你,可以时常喷些水,千万不要剪断它。记者认出了国内近年流行的蝴蝶兰,原来它们也是附生在树干上的。有些兰花性喜石,便种在石上或石边。还有一种兰花在岩石缝周围繁衍,它们原生于印度的东北部。有一种来自中美洲的兰花,有很长的花蕊,像钩子,可以伸向空间20多厘米,是达尔文发现的。美丽的美洲石斛兰是几年前在厄瓜多尔一个被砍伐的森林里发现的。当时只找到了6株。通过拯救,一株被繁殖的石斛兰送到了裘园。现在,裘园已培养了成百上千株秧苗,并准备再将它带回野生环境。

  裘园于2003年7月被列入联合国世界自然历史文化遗产。它是英国的皇家植物园,1759年由国王乔治三世创建,200多年来,那里采集、保存了世界的3万多物种,兰花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它们和裘园里其他物种一样,都有自己的档案,记录着它的家乡、生长习性和生存环境。兰花不生于英国,200多年前第一次在裘园开放,就引起人们惊羡。从那时起,裘园历代的植物学家、科学家和兰花爱好者已收集了世界5000多个兰花品种,占世界兰花总品种的20%。裘园兰花大部分来自东非、婆罗洲和太平洋岛屿。裘园位于伦敦南部的泰晤士河畔,占地300英亩,真是一座物种的宝库。除了有许多供热带植物生长的温室外,还有巨大的露天植物园,它有玫瑰园、橘园、草园、树园、石园等主题园,也有野生状态的红桦树林。裘园的目标是保护物种,因此不片面追求观赏性植物。它有许多独特的植物区,如有一大片未经改良过的原生态的麦子、玉米、向日葵等,任你想象人类开始耕种之前的自然景观;甚至野草在这里也受同样的保护。裘园有许多老树,都有自己的故事。如在威尔士王妃温室附近有一棵老橡树,是1798年由埃塞克斯郡的特纳先生栽种。1987年10月16日的一场飓风,整棵树被连根拔起。当工作人员将它重新种回原地后,却出现了奇迹,本来垂垂老矣的老橡树返老还童了。裘园的植物学家认为它显示了受重压引起衰败的关系,指出,人们在它的树冠之下盖房子束缚了树根的生长。也由此,裘园开始对树园的成熟树进行保护性的松土。

  裘园既是物种保护与研究的重要科学基地,也是普及植物栽培和园林艺术的活课堂。她有许多对公众开放的课程,如兰花的栽种与养护等,裘园里有一条小路,是专门留给青年景观设计者的试验区,有很多充满想象力的自然景观设计作品,你不一定都喜欢,却可以受到启发。记者初到英国,就发现英国人酷爱植物,但奇怪他们怎么会个个都像园艺家。参观了裘园,恍然大悟。

  裘园每年有几百万参观者,在里面,你会身不由己地亲近植物,保护环境和物种的意识骤然强化。裘园的魅力,在于它的美、它的雅,更在于它对大自然的理解与珍爱,在于它能够将大自然的魅力解读给你的奇妙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