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的阿姆斯特丹——欧行之三

作者:刘火

之所以没有说是海边的阿姆斯特丹(Amsterdam),而说是水边的阿姆斯特丹,是因为当我们由南进入和由北出来时,我们就没有一丁点关于海的影响。虽说我们知道这个城市比海平面还要低许多,而且我们还大致知道荷兰的国土一大部分是靠海填起来的,但是我们在首都城区的游览时,我无论如何都觉得阿姆斯特丹是在水边的。准确地说,阿姆斯特丹是在河叉中间矗立起来的国际大都会。阿姆斯特丹滨临巨大的泻湖艾瑟尔湖,一条北荷兰运河由北向南穿城而过,一条阿姆斯特尔天然河在城中心逶迤而行,再加上两条近五个世纪陆续完成的最为有名的王子运河和绅士运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阿姆斯特丹是完完全全的水上的城市、水中的城市、水边的城市。
其实时已近黄昏,我们算是紧赶慢赶才赶巧上了阿姆斯特丹独有的游船。游船除了船底不透明外,其余三面都是玻璃的。这样的游船既方便视线的两边,又方便视线的前方和上方。要观赏水边的建筑,真是没有视觉障碍的。游船上的无人导游系统很是方便,在每到一个著名建筑或著名河段时,先是荷兰语、再是法语、再是英语、再是德语,扬声器里就传出了解说。最让我们这些从中国来的游客欣喜的是,在这几种语言后就是我们的汉语。于是,在我们游览途经阿姆斯特丹港、王子运河、绅士运河、阿姆斯特尔天然河时,我们没有什么障碍。我只觉得我的两只眼睛不够用。看了左边就看不到右边,看了右边就看不到上面——尽管河边的建设筑都不十分高大,由于运河相对狭窄,运河水边的建筑还是不能一览无余。好在有这样设计巧妙的船,游客们才不至于有更多的遗憾。残冬的黄昏很快就挨近了傍晚,水边不算宽的街道已经是华灯绽放。华灯下的行道树,在有些朦胧中,显示出了它的沧桑感。实际上,这座城市的历史并不是很古老。但是,这个城市在近五个世纪的不断扩张中,也非常好的保护了它一开始建筑的风貌。譬如说,因门小窗小专门设计的层顶吊钩,还清晰可识而又十分骄傲地悬挂在许多建筑的房顶上。
最让人觉得独特的,是水里的房船——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因房车而想到的。据说它很久以前是渔民们所住的。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这样的船早就丧失打鱼的功能,而成为了阿姆斯特丹这座城市有钱人的河中别墅(当然,这中间也有些改成了今日豪华的游船了)。在王子运河,这样的船一艘紧挨一艘,外观几乎没有十么差别,如果有,也只是大小长短之间的差别,平顶、小型船坞式的。但是,这此船的内部就大相径庭了。它们中,有的古色古香,有的前卫时尚。许多船里已是灯火辉煌。我们的游船在中间,它们在两边,我们在向前走,它们就慢慢地就退到了我们的后面。这样的风景是威尼斯那个水城没有的,因此,在我比较这两个水城时,我不仅觉得阿姆斯特丹这样的水城是独具一格的,我还觉得阿姆斯特丹是比威尼斯漂亮许多的城市。至少水没有那样的臭。只是阿姆斯特丹没有威尼斯的历史那么悠久(不过像鲁本斯、维米尔那样杰出的佛拉芒、荷兰艺术家,威尼斯也是没有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莎士比(Shakespeare)没有来过阿姆斯特丹,也没有写过阿姆斯特丹的商人。
运河里的房船,运河河岸十七、十八世纪的建筑,运河岸边的古树,运河里平缓但也哗哗流淌的河水,还有就是潮湿而迷濛的街灯和从古老窗棂里透出的神秘灯光,共同编著一部美丽的童话。只是,童话的另一面则是众所周知的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游船一个多小时的游程后,我们上了岸,出于好奇,也出于了解,在导游的带领下,我们十来个人来到了阿姆斯特丹其中的一个红灯区。也是在水边,也是在运河边。只不过这运河没有刚才那般大而已。这让我想起了南京的秦淮河。南京这样的金粉六朝,尤其是像薛素素、马湘兰、李香君诸辈演义出的多少香闺艳事,以及明亡时她们中间的一些人如李香君不唱后庭花的壮举。大约,勾栏之处,都与水有关的吧。也许是天色还早,水两边的特有的落地的或者半落地的橱窗里还空空荡荡。几同伴正为此事议论时,迎面一黑人汉子朝着我们就是一句“哈罗”——不是英文的hello,而是中国话的“哈罗”——我们这些人立场坚定,导游也说过不要跟街上的任何人搭腔。我们便只管朝前走,也只管看空着的橱窗里是不是已经有了那些个搔首弄姿的“可人儿”。那黑人大汉就跟在我们身后说,你们的*主席早死了。哟,还真是。见我们还直往前走,那黑人汉子在我们背后说了一名虽说声音不大,但我可以肯定我们这十来个人大都听清楚了的一句话:“喂,可以开票的。”林行止说“看淫业的变不出花样,……不禁失笑”(《荷兰采风》见《万象》2003年五月号)。阿姆斯特丹的淫业看来并不完全象林先生所说的变不出花样。一是那位黑人汉子就不仅知道点的中国过去,而且还知道点中国当下的一些特色也有别于他国。所以说,阿姆斯特丹的皮条客不仅仅是有了点新花样,而且是活学活用且针对性很强的新花样。
哟,阿姆斯特丹的水边还有这样的风景,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