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难解读的日尔曼人

  清晨,我们从荷兰阿姆斯特丹美丽的港湾起程,向德国科隆进发。
  我们在德国的行程是三天,主要考察德国西部城市科隆、法兰克福、司图加特和慕尼黑。
  从我的潜意识里,对德国一直存有种种疑惑。从幼小时就得知两次世界大战都是德国人挑起。希特勒曾大力鼓吹日尔曼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种,煽动和蛊惑起日尔曼人的民族情绪,对其他国家和民族进行大肆侵略、蹂躏,进行疯狂的法西斯屠杀,每当想起这些不能不使我对日尔曼人的凶悍产生恐怖和痛恨;青少年时读文学作品,德国伟大作家歌德写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给了我很好的熏陶,开始感到了日尔曼人并非一样的狰狞,一样的无情,也有善良、多情的一面;60年代末我进入成年后,开始读一些有影响的报刊,特别是《参考消息》,1970年12月的一天,德国总理维利·勃兰特来到波兰犹太人死难者纪念碑前,在为死难者献花圈时突然双膝跪倒,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德国人杀戮的600万犹太人默哀,为本国、本民族的不光彩的历史赎罪,我由此不仅读出了对勃兰特的钦佩,同时也从此举中感到日尔曼人似乎也不乏正义、不乏真诚。
  还有柏林墙的轰然倒塌,两德的突然统一,如此等等,我对日尔曼人真的是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困惑。所以德意志以及日尔曼对我有如说是一个梦,不如说是一个谜。
  将近中午,我们的大巴来到了科隆。我从车的窗口向外眺望,给我第一印象颇深的是科隆主教堂尖尖的屋顶和高耸入云的两座尖塔,仿佛是日尔曼人桀骜不逊的骨骼。科隆主教堂是最为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教堂高140多米,据说从12世纪起造,直到19世纪末,历经600多年才竣工。幸运的是整个科隆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几乎沦为一片废墟,而教堂竟神奇般的片甲未伤。走进科隆主教堂,教堂大厅格外宽敞华丽,宏伟壮观,最引人注目的是教堂正面圣母塑像前一排排幽幽闪烁的烛光和教堂两侧高墙上由各种宗教故事人物组成的彩色玻璃窗,阳光透过色彩缤纷的玻璃窗与烛光相辉映,把教堂的威严烘托的特别神圣,使人在仰慕之中感到了一点神秘,感到了一种敬畏。
  科隆主教堂距离莱茵河仅几十公里,早就听说莱茵河是欧洲第三大河,也是德国境内最长、风景最美的河流,因此虽然导游说是自费项目,但大家还是乘车踊跃前往。
  大巴在莱茵河滨河大道上快乐的驰骋。在我的注目中,河道就像一条青翠的玉带,闪烁着光影在缓缓流动。初秋的莱茵河水一派茵绿,天空似宝石般的湛蓝,一只又一只像海鸥一样鸟紧贴着河面自由的展翅飞翔。放眼远处,不时有客车、货车在两岸大道后面被树木掩映的铁路线上快速通过。
  我们登上一艘华丽的游船逆水而上,一霎间仿佛进入了一个树木、古堡、山峦,青山绿水、朦胧如童话般的仙境。两岸是青翠的山峦,间或有陡峭的悬崖绝壁。山顶上依稀可见的各种建筑风格的古堡像卫士一样威严耸立。以青色屋脊、白色墙壁为主调,一排排、一串串既精致又庄重、既参差又和谐的房屋显得特别幽雅、特别大气。还有漫山遍野、一望无尽的葡萄园。莱茵河两岸绮丽动人的原野风光,陆续进入了我的眼帘,不由得使我心旷神怡。
  我看到很多游客都坐在甲板上欣赏美丽风光,便也离开客舱来到甲板上。秋日的河风吹拂着我的脸,感到略有几分凉意,更有几分温馨,还有几分清醒。我想到不能只留意莱茵河的美丽景象,而忽视了有关莱茵河的历史典故。在欧洲史上,莱茵河是德国的“命运之河”。围绕莱茵河有一部惊心动魄的“屠杀和战争的历史”。德法两国都曾把莱茵河作为一条天然防线,彼此对立,互相残杀,几个世纪的冲突与争夺在莱茵河两岸留下永久的伤痕,这便是令人心碎的近代莱茵河悲剧……
  这时游船正在一个小岛周围环绕,岛的中间有一个长发姑娘的铜像,我以为这就是大诗人海涅诗中所描绘的莱茵河罗蕾崖女妖,可导游却没讲清这个铜像的由来。铜像离游船很远,我尽量用摄像机把铜像拉近,但看得仍很模糊。面对这尊模糊的铜像,我却意外产生了灵感,对日尔曼人的认识好像反倒清晰了。我想难怪日尔曼人把莱茵河作为父亲河,确实德国所有的美都来自莱茵河的孕育,所有的尊严似乎也与莱茵河息息相关。从莱茵河中不仅能看得到日尔曼人流淌的血液,同时也能悟出日耳曼民族性格中矛盾的特质:既哲思又浪漫,既衷情又好战,既沉稳又豪爽,既真诚又傲慢……
  如果说畅游莱茵河使我们大饱眼福,使我对日尔曼人有所认识,那么接下来的两天的游览则让我看到了更多让日尔曼人引以自豪的东西。
  我们在司图加特考察了奔驰汽车城,从其发达的汽车工业,看到了德国骄人的经济实力;我们在每个城市观光,从一座座高楼大厦,一条条宽阔街道,甚至一个把建筑美与自然美结合起来的偌大餐厅,都能实实在在感受到德国的繁荣。
  在杜塞尔多夫我们住进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五星级大酒店,除了设备齐全外,印象很深的是酒店卫生间里的一个很大的似哈哈镜又非哈哈镜的圆镜,它能把人纤细的胡须放大若干倍,使男性游客剃须时感到特别惬意,可称得上是体贴入微的服务;德国的刀具世界闻名,我在法兰克福进入了一个中国留学生参与经营的刀具店,刀具店橱窗里挂着一幅裸背女子手持尖刀的广告,我看到广告上女子的红裙从腰部划了一个“V”型的长口,而臀部的皮肤安然无恙,女子用肢体语言仿佛在说:“您看这把钢刀有多么锋利!”
  在德国期间,我有幸接触了两个日尔曼人,一个是在法兰克福威廉二世王宫的花园里,一个身高达两米、风度翩翩活像是中国纨绔子弟的年轻人,牵着一条狂妄的狼狗匆匆而来,许多游客惟恐躲闪不及,我却突发妙想上前把他拦住邀他合影,年轻的日尔曼人表现得非常友好,非常合作,牵着狗,摆了好几个动作,没有一点厌烦的意思。另一个是在慕尼黑的“HB”啤酒屋,这里是凶神恶煞的希特勒早期活动的地方,在这儿我们尽情饮用了世界有名的德国黑啤酒。一个头上带孔雀绒顶样的滑稽高帽、胸前吊着镶花的“H”型背带、很有趣味的德国老人从我身边经过。当我向他招手时,他立即回应,我刚站起还没表示什么,他就跨前一步,像是见到了一个好友一样亲密地搂住了我的肩膀。在与我们合影时他还故意做出了各种顽皮、逗笑的表情与动作,这在我们文明古国的老人中是不可思议的。也正是从这些细微之处,我不仅读出了日尔曼人的幽默、睿智,也领略了他们的风情万种。
  我们这次德国之行虽然时间短暂,但也算得上收获不小。经过一番粗浅解读,对日尔曼人有了一些直接了解,增加了一些感性认识。尽管我已经开始喜欢他们,但是仍觉得切莫掉以轻心。“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对人家的友好必须要友好,警惕还是要警惕的。